时间:2014-04-17 来源:紫砂之家
宜兴北面大多是圩区,到处是水。水面的称谓也大有讲究,从大到小有河、湖、氿、荡、溪、漕、沟、渠、塘等,水里除了鱼虾外还有各种生物,真是神秘莫测又取之不尽,充满了无限的渔趣。
手抓虾
去酒店吃饭第一道菜往往是“手抓虾”。这道菜制作简单,只要把虾放在锅里,加些水和佐料煮熟即可。吃的时候用手指抓住虾的胡须,捞出来剥去外壳,放进嘴里鲜嫩可口,原汁原味。
“手抓虾”并不是现在才有的,小时候我们就经常去手抓虾。夏天生活在田间渠头芦苇丛中的小鱼小虾,由于食物丰富环境适宜而有点乐不思蜀,秋冬季节随着水位 的不断下降,已来不及回游到河塘里去了,只得滞留在水沟水塘而成了我们的猎物。那时常见的虾有三种:大虾、白虾和麻虾。家里来客人了,母亲吩咐我去抓些虾 来,我扛起鱼网背上鱼篓出去一会儿,一碗大虾就到手了。有时要换换口味改善伙食,就到河里去捉些白虾来下面条,简直就和自己家养的一样方便。个体最小的要 算麻虾了,但数量众多,秋天的水沟里到处都是,一耙网下去可以捞个上百只,一天能抓到十几二十斤。但这细小的虾和耙上来的水草杂物混在一起,要把它捡出来 弄干净很不容易,真是“麻烦”的虾。麻虾除了鲜吃外,主要用来做麻虾酱,方法是把麻虾放在石磨上磨烂后装在瓮头里,撒些盐密封好,过个十天半月就可以吃 了。麻虾酱又臭又香又鲜,吃后回味无穷,比臭豆腐不知要好多少倍了。因此有些人家专门捞麻虾做麻虾酱,农闲时走街串巷叫卖,多少可以挣些钱。可惜现在水里 一只麻虾都看不见,更不要说吃到麻虾酱了。
钓黄鳝
捉黄鳝的主要方法是用钩张。开始时用大头针或缝衣针折弯成钩,后来条件好了就到街上买专用的钩子,一分钱四只,用尺把长的棉线结在钩子上,另一头结在小棒上。傍晚时分把蚯蚓穿在钩上,然后插到田边沟旁,第二天清早去收上了钩的黄鳝。
那时的黄鳝很多,我曾经在一块田里连续张了十多天,几乎每天钩上都是满的。有时傍晚下钩,吃过晚饭去收一次,把钩上的黄鳝取下来,再穿上蚯蚓,第二天钩上又有了,一只钩同时张到两条也是经常的(大黄鳝吃上钩的小黄鳝)。
有一次,我发现一个洞,洞口光滑,像是有什么东西游出游进的痕迹,但洞口朝天,洞里水也很浅,不太像是黄鳝洞,洞里是什么东西呢?我试探性地把钩子伸进 去,“吧嗒”一下,还没来及反应,钩上的蚯蚓没了。再穿一条伸进洞里,一下又没了,连吃了四五条蚯蚓,洞里是何物都没有看到。我估计是螃蟹,懊恼地站起来 准备离去。就在这时,看到一个小木碗大的黄鳝头伸出洞口,两只小眼睛亮亮的朝我看着。我一惊,马上蹲在那儿一动不动,就像猎人看到一只很大的猎物一样,一 定要想办法把它弄到手。我想如果用钩子钓,这么大的嘴不一定扎得住,扎住了钩子也会被拉直的,怎么办呢?我在钩上穿了一条最大的蚯蚓,慢慢地伸到离黄鳝头 四五寸的地方逗引,黄鳝经不住诱惑,游出一段,我赶快把钩子缩后一点,它又游出一段,慢慢地它的身子游出了好大一截,已经在青石板上了。说时迟那时快,我 飞速地扑上去一把卡住了,把它拉了出来,尽管黄鳝缠住我的手臂拼命挣扎,但已毫无逃生的希望了。我激动地拿回去一称,老秤一斤八两。这条黄鳝是我钓到的最 大的一条,一直舍不得杀,后来不知让妈送给谁家了。
踩鳜鱼
本来抓到鱼是件快乐的事情,可踩到鳜鱼却很头疼。鳜鱼是一种凶猛的鱼类,靠吃其它鱼虾为生,背上长满了毒刺,被它刺到了肿痛难熬,严重时还要到医院治疗, 我们一般对它是惧而远之的。但偏偏这种鱼喜欢呆在河底的凹坑里,伺机攻击经过的鱼虾,自认为是“老子水下第一” ,没有谁敢冒犯,连我们的脚踩过来也不肯让一让,往往就被踩住了,但麻烦也跟着来了,真有点“捉虎容易放虎难”。如果脚抬起来让它跑,它又会竖起背上的毒 刺飞窜出去,脚掌非得给它刺着不可,让同伴帮忙来抓又不放心,生怕失手刺着自己又刺着别人,自己伸手去抓也非易事,人往水下蹲时浮力会把人往上推,脚就踩 不牢。最好的办法是叫同伴把自己按在水里,两手伸到脚底下手脚配合慢慢地把鱼抓上来,当然不免也会被鱼刺到一两下。结果往往是鱼被抓住了放在盆里跳,自己 也捏住手脚疼得跳,虽说不上是兴高采烈的跳,但内心还是充满胜利喜悦的。
摸河蚌
我最喜欢到北大河摸河蚌,那里河底平坦,水清,蚌多。记忆中第一次跟着妈妈摸河蚌就是在北大河。有时一只脚会踩住几只,不用多长时间可以摸一脚盆。在那里 我们还经常会摸到一些珠宝,这就是河蚌里的珍珠。在剖大蚌的时候我们总要细心寻找,往往会发现里面藏着珍珠。小的值几毛钱,大的值几块钱。有一次我踩到一 只五六斤大的敞壳河蚌,这种蚌河里不多,这么大的就更少了。敞壳河蚌最会结珍珠,我满怀希望地把它剖开来,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找个遍,也没找到一颗珍珠, 心里很是失望。晚上母亲把这只河蚌烧给我们吃,我夹了一块送到嘴里一咬,“喀嘣”一声牙齿硌得生疼,拿出来一看是颗很大的珍珠!真是又高兴又恼火,想它时 找来找去找不到,不想它时冷不丁冒了出来。我知道煮熟了的珍珠是不值钱的,果然第二天给收珍珠的人一看,他惋惜地说如果不煮熟可值个十块八块钱,现在只值 两三块钱了,而我的牙齿却痛了好几天,真是应了宜兴人的一句俗话:“穷人发财等于受罪”。
牛吃蟹
夏天我们经常捉到螃蟹,但蟹壳软软的,壳里空空的,没有什么吃头。真正捉螃蟹就要在中秋节前后螃蟹成熟,动身向下游爬去的时候。开始捉螃蟹的方法很土。用 稻草麦杆编成有手臂粗的草辫子,在烟堆上熏黑,把草辫子放到河里拦住河底,在河两边的岸上各埋一只缸,草辫子的两端挂在缸口,早上到缸里去看,总有几只螃 蟹在里边,虽不是瓮中捉鳖,但确是缸中抓蟹了。原来螃蟹爬到熏黑的草辫子边上时,闻到一股烟火味,就不敢过去,沿着辫子往两旁爬着想绕过去,结果跌到了缸 里。这种土方法虽然简单,成本低,但效果不是太好,大家就改用丝网,但丝网缠在螃蟹身上,理都理不出来,很是麻烦,丝网也很容易坏。过了两年螃蟹越来越 多,就编织大网作为一种真正的副业来捕了。农闲时组织男女老少织网,网有一百多米宽,网的下脚用铅坠,上面用木头浮子,可以把河面拦得严严实实。每天下午 三点多,一组四个人就来到河边开始修网,傍晚时分下网,每过半小时起一网,时间长了螃蟹会翻过网跑掉。少的一网能捞到几只,多的时候有十几只,最多也有几 十只的,这与风向和风力大小、温度高低、水流速度等因素有关。如果大西风,水流急,螃蟹往东快速爬行,这一晚肯定是个大丰收。不过,螃蟹这东西想吃到它的 肉还真不容易,农村人哪有这等闲功夫,有人就放在嘴里乱嚼一通咽了下去。第二天上茅坑,蟹壳卡住拉都拉不出来,憋得要命,只得请医生用镊子夹,扒子扒才弄 了出来,此人属牛,大家就戏称他吃蟹是“牛吃蟹”。“牛吃蟹”是苏南人的谚语,有勉为其难的意思,现在想来当时农民吃蟹还真有点勉为其难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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