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5-05-06 来源:紫砂之家
所谓“上行下效”,上层社会对茶具德研究若此,自然带动中下阶层德起而效尤。大彬、鸣远壶氏可望不可及德,於是宜兴所产德“紫砂壶”便成了基本的要求。昔时,闽南、潮汕的“茶博士”一般要求工夫茶具必备四宝:“供春、孟臣冲罐、若深瓯(小而薄的白瓷杯)、玉车碾(烧水陶壶)、潮汕烘炉”,其中紫砂壶名列“工夫四宝”之首。清人俞蛟《梦厂杂著·潮嘉风月》:“壶出宜兴者最佳,圆体扁腹,努嘴曲柄,大者可受半升许。”《蝶阶外史》:“壶皆宜兴砂质,龚春、时大彬,不一式。”台湾史誌学家连横《茗谈》:“台人品茶,与漳、泉、潮相同……。茗必武夷,壶必孟臣,杯必若深,三者为品茶之要,此非不足为豪,且不足待客。”可见其风尚之一般。徐珂在《清裨类砂》中有进一步的形容:“闽中盛行工夫茶,粤东亦有之,盖闽之汀漳泉、粤之潮,凡四府也。烹治之法,本诸陆羽茶经而器具更精。炉形如截筒,高约一尺二三寸,以细白坭为之。壶出宜兴者为最佳,圆体扁腹,努嘴曲柄,大者可受半升许……杯小而盘如满月,有以长方瓷盘置一壶四盏者。且有壶小如拳,盏小如胡桃者……,壶盘与盏旧而佳者”。
由于宜兴与闽南距离不近,相对价格亦高,所以并非人人都能求而得之,连宜兴所产紫砂茶罐亦水涨船高。清人郭柏苍《闽产异录》栽:“泉漳试工夫茶者,多依陆树声茶谱烹论,其贮茶之小缸以极小之宜兴(所产)为上……今亦难得。”允为一证。
我们无法明确得界定朱坭壶特殊的署款文化史起自何时,但正如王文径馆长所云:“在闽南人的意识中,孟臣即紫砂壶得别称,无论是时大彬款、陈鸣远款的壶,都一概以孟臣壶称之……他(孟臣)占领了闽南的茶室,几乎是淹没了前者和后来者得名字。”一统天下得“孟臣”的确为后人玩赏朱坭古壶时,带来相当程度的困扰。《阳羡砂壶图考》:“孟臣制品,浑朴精巧无不具备;逸公则长於工巧,而浑朴不逮。”孟臣因其名声大,为后世陶人籍名,成为宜兴朱坭小壶得主要代名词,有趣得是,惠孟臣、惠逸公、张君德、陆思亭诸家俱为清季擅制朱坭器得好手,而张君德、陆思亭则成为特定壶式得代名词,君德壶式广腹稳重,思亭壶式俊秀高雅,各自留名于朱坭陶史。闽南俗谚:“一无名,二思亭,三孟臣,四逸公”。其中无名指的是“供春”(亦谓无款多佳器);思亭排名优於孟臣,有可能是思亭壶式俊挺,停立茶船之中,有若矫龙昂首,气韵出众。
清《龙溪县志》记载了当时人们“讲武夷茶,以五月至,至则斗茶。必以大彬之罐,必以若深之杯,必以大壮之炉,扇必以琯溪之蒲,盛必以长竹之筐。”又,清道光年间周凯撰《厦门志》:“闽南人品茶习俗好啜茶,器具精,小壶必曰孟公壶,杯必曰若深杯。”从本文先后所引用的几段对工夫茶俗的描述史料中,不约而同地,对壶具不呼其名,不称紫砂壶,不称宜兴壶,而迳以“孟臣冲壶”、“大彬之壶”等瓜代。这微妙的透露出闽南人对紫砂名壶的投射心态:既然名家真迹不可得,姑且以之为名,聊可收心理补偿作用。
时至今日,当地人称朱坭壶为“砂罐”或“冲罐”(也许是缘於工夫茶流程中的高冲、淋顶动作)‘称潮汕以手拉坯仿制的汕头壶为“土罐”或“刷罐”(闽南音,形容汕壶上的化妆土釉特征)。砂罐是得之不易得外来“名产”,土罐是本地自产得“土货”’加上坭料、做工精粗有别,所以壶价贵贱,每逾十数倍;正是这种“市场导向”的作用,它绝对性的左右了当时宜兴朱坭陶人,甚至是潮汕拉坯匠师的署款方式。事实上“名牌投射”的心态古今皆然,例如在台湾,惯称洗碗精为“沙拉脱”,而不管实际上用的师什么熊、什么鸽。实侧“沙拉脱”是当年洗碗精市场的先发品牌名称,大家相沿成习,久则久之久成了洗碗精的代名词了。又如台湾至少又超过十余种、四千家廿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,可人们通常的“一以贯之”地通称为“7-11”。明白了这个道理,相信有助于对明清朱坭壶的署款文化释然以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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