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5-11-10 来源:紫砂之家
陈鸿寿“酷嗜摩崖碑版,行楷古雅,八分书尤简古超逸,脱尽恒蹊。篆刻追踪秦汉,为西泠八家之一。”1812—1815年,他在邻近宜兴的溧阳县做县令时,政务之暇与江听香、高爽泉、郭频迦、查梅史等朋友、幕僚谈天说地,饮酒品茶,在名为“桑连理馆”处,与紫砂名艺人杨彭年、邵二泉等一道参与茶壶的造型设计,并亲手运刀装饰字画,成功地创作了一批作品。这批由陈曼生一人或和他的幕客共同创作的茶壶,被后人命名为“曼生壶”。
曼生壶的形式自然不只这一种,各自的铭文也各不相同,但都具有同样隽永、简约生动、耐人寻味的铭文佳句。如其“方壶”的壶铭:“内清明,外直方,吾与尔偕臧。”“却月壶”的壶铭:“月满则亏,置之左右,以为我规。”“合斗壶”的壶铭:“北斗高,南斗下,银河泻,栏干挂。”“天鸡壶”的壶铭:“天鸡鸣,宝露盈。”如此等等。
生活的智慧和幽默的表达,处世的箴言,跳跃的语言节奏,反映的人生经验,连同自娱、自省、倾心、怡然自得的潇洒情怀,一齐涌现在手可盈握的实体上,一旦捧读,让人如何释手?这是智慧的灵光,是语言的魅力。
因为需要语言的表达,需要有这样的表现空间,需要造就了可能,小小的紫砂壶变得简洁和明快,古汉语的文字装饰也变得独特和富有魅力。全新的艺术效果凸现了紫砂壶的新境界,于是后人竟相效仿,托其名编排出曼生十八、三十八式,甚至有曼生督造的几千把壶的编号等等,让人匪夷所思。
董亚芳作品:清沁
陈曼生是西泠印社成员之一,字写得极好,印也刻得极好,他把金石篆刻家的专长技艺运用到了紫砂茶壶上,于无意之中,开辟了一条士大夫参与紫砂创作的新途径,从而丰富了紫砂壶的文学内涵,扩大了它的文学张力。
紫砂壶作为一种形态,它必须具有规范完整的艺术美的表达秩序,而不能随心所欲,它不象瓷器绘画装饰可以包容更多的民间艺人绘画的潇洒和随意性,没有器型的规整就没有工艺的力量,而装饰手段的草率、随意,也会极大地伤害它的美感,反之,装饰手段的独特亦必然会提升它的美感和价值。从这个角度来认识紫砂产品,它一开始就是与茶文化联系在一起的,也必然与文化人有更多的天然的亲和力,具有一定的文化制约。可以说没有文化人的参与,缺少文化内涵,紫陶艺都是不充分、不完整的。
在漫长的专制社会里,几乎没有一件工艺品能唤起士大夫和知识分子巨大的参与热情,泥塑人物、玩具、螺钿镶嵌、家具制作、玉石打磨、陶瓷烧制、竹刻木雕、刺绣织锦……我们无处寻觅享用者劳动参与的踪迹。陈曼生率先垂范,参与设计、制作、装饰、篆刻,既促进了紫砂陶繁盛,使之富含精品文化内容,也无情地打掉了官史和文人雅士端起的臭架子,动摇了他们头脑中的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的信念准则,破坏了专制社会世俗的高低贵贱的等级秩序,也提高了紫砂陶的身价及紫砂工匠的社会地位。
“曼生壶”因为品位而彰显,因为品位而流芳。陈鸿寿大概没有想到,他为官作宦的政绩,以及在书画金石上的成就,远没有在紫砂壶上的名声显亮,“壶以字贵,字以壶传”,他为紫砂壶带来了更大的社会影响,个人的声名也随着小小的紫砂壶在更大的社会范围内流芳。这内在的因由变化,社会角色影响的错位,套用陈曼生自己的话,“是二是一”?我佛无说,我们各自揣摩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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