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6-11-04 来源:紫砂之家
刑太太家有四个女儿,个个生得美。刑太太本人却只是粉团脸,扫帚眉,一双精明的圆眼儿滴溜溜直转,矮胖,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主。
刑家四个女儿,大小姐今年二十二,体态匀称,五官精致,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命令的口气,想是平日里训惯了下边几个小的;二小姐二十岁整,高挑身材,脸型有点随了刑太太,大概是未到那个年纪,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高归高,总是带点犹豫的神色,颇有点小媳妇儿的意思;三小姐身材丰满,大大咧咧,看上去倒是个爽快人,她比四小姐大一岁,她十八;四小姐因是最小的,尽得了刑太太的宠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,她母亲很为四小姐骄傲,觉得她将来会有出息,定会将夫婿吃得死死的,就如她对于邢先生一样。
客厅里的摆设几年如一日,北面墙上挂幅中堂,面前是长条状的朱红色香椅,案面上供着香烛鲜花,还有一个金属高脚盘,里边放了些水果,旁边是个暗橘色的透明的塑料平盘,放了好些个糕点糖食,图的是有人来方便。
邢先生正仰靠在椅子上看他的《旅行杂志》,他整日吸食鸦片,跟旅行完全不沾边。倒是房间里有个藤编的箱子,仿佛是年轻时爱好旅行留下的印痕。
这日他刚好想起,香椅的右边柜子里还有得他父亲留下的一个紫砂壶,便搜寻出来。让王妈拿去冲洗干净,顺便冲一壶龙井送来。
“你们爷爷留下的东西,都是宝贝。”他转过脸,对他的女儿们说道,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大小姐接过话茬子说:“你上次输给二表叔的那个青花瓷瓶才是个宝贝呢。。。”话还没说完,便发现她父亲的脸沉了下来,便急急收了口。
“我们家不缺这一件两件,”三小姐深谙老头子的脾气,替他解围。“家里还有的,更何况赌桌无输赢,总有一天,爸爸会再赢回来的。”
邢先生不说话,将脸藏在杂志后,点头表同意三小姐的言论。他害怕太太又因那青花瓷瓶的事情闹起来。
四小姐年纪虽小,可不愿在话头上落人后头。“要我说那个二表叔他就是故意的,老早就盯上咱爷爷留下的这些宝贝,所以起了坏心,明明晓得爸爸不会打桥牌,还要拉过去打。还有这个鸦片烟,也是他给教唆的,我听人家说,这个鸦片烟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的。”
靠右手边的藤椅上,刑太太并没有参与进来,她想着今天秦家来提亲的事情,大小姐22岁了,再不出嫁就老了。前些年其他几个还小,来门上提亲的都是冲老大来的,现如今老二老三都有人来打听了,早些年还有个挑头,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捂成赔钱货。
她清清嗓子对邢先生说:“今天秦家来提亲了,秦大爷家的二公子。”
“是那个跟二爷打官司的那个秦家吗?”邢先生应声。
“是他家,家业也是有的,只是是二公子,不知道他们家到二公子这边,是不是和老大一样的作数。”刑太太沉声道。
“要是他家应该不用担心,我见秦大爷的二姨太,都整天去红房子那边的小公馆,二公子可是正房生的,应该不会有差。”
那边厢三小姐突然打趣道:“哎呀,大姐要嫁人了,以后要撕就撕你相公的嘴吧!”
“哈哈,大姐这个母老虎终于要嫁人了。”四小姐和道。
王妈那边厢端来茶,递与邢先生。
“爸爸,这个紫砂壶,不如给我做了嫁妆吧!”大小姐突然开口。
邢先生刑太太均错愕,亲事并没有定下来,他们这才开口商量,大小姐就自告奋勇要起了嫁妆,这说出去,会显得刑家是多没有家教一样。再说这嫁妆一事,也是父母自己拿主意的事情,大小姐人还没出阁呢,到学会了胳膊肘外拐。
“但是这件紫砂壶,是你爷爷说留给老二的,”邢先生急急开口辩道,“你的嫁妆不是早就给你说过的么?”
二小姐听得提自己,惊讶的抬起头。
大小姐忿忿说道:“爷爷就是偏爱二妹。”
“是呀是呀,爷爷就是更疼二姐。”三小姐四小姐纷纷附和。
邢先生本身对那紫砂壶就是不舍,如今见女儿们都反对,也乐得顺水推舟。
“既然你们都有意见,那就换一个别的给她。这样一来,大家都公平了。”
二小姐沉默了半天,猝然抬起脸来,满是愤怒的神色,但踌躇了半天,又照例低下头去,不再吭声。
邢太太当然看见了二小姐的愤怒,但是她并不提,只是讪讪笑道:“你看还是二妹懂事。”
邢先生很是愧赧,他也知道,二小姐平时沉默寡言,有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让了其他姐妹。小时候跟着老爷子长大,老爷子临终指定要将这壶给二小姐做嫁妆,每每姐妹们买新衣佩饰,均以二小姐有老爷子留的紫砂壶做借口不给她买,现今他以父亲的权力轻而易举的将之拿了过来,二小姐心中定当不平。
他假装擦擦眼镜,只听得啪嗒一声,紫砂壶滚落在地,碎成几瓣。
一家人都目瞪口呆,唯有二小姐,嘴角浮起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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