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6-12-07 来源:紫砂之家
人们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,就连几名在台上守着紫砂壶数豆子的乡绅,也伸长了脖子向鼓乐的方向望去。人们真是弄不明白了,壶中的豆子还没有点清,怎么壶王倒先出来了?一刹那,那为首的乡董甚至怀疑那一小队人马是故意来搅局的。他疑惑地望了望潘天赐,而潘天赐此刻也皱起了眉头,心中揣测着这伙人的来历。
那为首的小官走到台前,翻身下马,登上台来,对着潘天赐单膝下跪,打了个千,同时
禀报道:“荆溪县主簿王安,给潘大人请安。”
“请起。”潘天赐微微抬手,做了个姿势,又问道:“你们知县怎么没来啊?”
王主簿先是向潘天赐道谢起身,然后解释道:“潘大人,这南方的乱党往咱们江浙一带的渗透,是越来越厉害了。知县大人正忙于缉拿乱党,腾不出身来。”忽然,他凑到潘天赐近前,压低声音问道:“潘大人,下官听说京城两宫同时有恙,已经秘密下诏,选天下的名医星夜进京
啊……”
“这等大事,岂是你我能够讨论的?”没等王主簿的话说完,潘天赐已经将话压了过去。
“大人请原谅,下官只是一时的口误,还望大人开恩。”王主簿慌忙恳求道。
“你去办公务吧,切记祸从口出啊。”潘天赐微笑地凝视着他。
王主簿连忙点头:“谢大人。”然后,他迅速避开潘天赐的目光,招手示意手下将匾抬上来,王主簿则站在香案前,恭恭敬敬地展开文书宣读——“接我大清国驻西洋公使电,江苏丁蜀镇人士朱公德海制作的紫砂壶‘佛海容天’,在本届巴拿马博览会上荣获金奖。为奖励朱公德海承我国粹、扬我国威的德行,特别授予朱公德海盛世壶王之称。”
“盛世壶王”四个字刚读出口,台下登时响起一片“嗡嗡哄哄”的喧闹声。刚才还被人们贬损的朱德海,被王主簿扶上台来,站在泥金大匾旁边,向台下的人们躬身致意。潘天赐将身子向旁边挪了挪,凑到乡董的耳边,低声吩咐了两句。乡董立刻站起身,走到那几名兀自在数豆子的乡绅面前。
“好啦,别数了,别数了。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”乡董同样压低声音,对那几名乡绅说。
“定了?定什么呀?”一名手中握着满把的豆子,已经数昏了头的乡绅,摸不着头脑地问道。
“这洋人发的金牌,县衙下的文书,你说还能定谁啊?”乡董把声音压得更低了。
几名乡绅忍不住停下手来,回头望了望潘天赐。却见这位潘大人也正望着他们,用一种感叹的语调说:“我就说吧后生可畏啊。你们就听乡董的,听乡董的吧。”
乡绅们先是愣了愣,随即十分见机地将壶中的豆子倒在了台子上。乡董走到香案前,对着台下高声宣布:“诸位,诸位,经过诸位乡绅的认真统计,其胜出者与县衙颁发的嘉奖令十分巧合。本届壶王是——‘一摔定乾坤’的制作人朱德海!”
台下再度响起嗡嗡的议论,几个知名工匠用嫉妒的目光注视着站在台子上的朱德海。但是,毕竟人家是潘大人亲自点的名,又被乡绅们认可的,何况还有刚才那道西洋人的“圣旨”呢。虽然他们都不明白“巴拿马”究竟是什么东西,但意识到一定跟西洋人有关。现在,就连慈禧太后老佛爷,不也得怕西洋人吗?想到了这一层,人们心中的不平渐渐消释了。而此时,朱德海的几名师兄弟已经急火火地跑上台,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。
“不公平,不公平!”
“对!重选,重选!”
两个高嗓门忽然在台下响起,潘天赐向台下俯视时,却见两人已经飞快地跑到台上,向自己直奔过来。蓦然间,两道白光闪过,这二人竟然从衣襟下抽出利刃,直向潘天赐刺来。
“狂徒大胆!”起初见着二人的打扮既非乡绅,又非工商,也不像农夫,潘天赐身边的四名卫士早已暗自留心。此刻,他们纷纷拔刀出鞘,挡住二人的去路。
在众人的惊呼声中,一场打斗在台上展开了。潘天赐依旧正襟危坐,望着自己的四名卫士渐渐将这两名寡不敌众的刺客逼得步步后退。随着一声惨叫,一名刺客已经中刀倒地,另一名刺客眼见情势危急,慌忙从怀里扬出几把石灰,乘众人躲避的当口,已飞身下台,混入人群逃得无影无踪。
卫士们想继续追击,潘天赐起身打了个制止的手势,一名卫士俯下身去试探,才发觉倒地的刺客已死。他从刺客的怀中摸出一块腰牌,连忙呈给潘天赐过目。
“扬州知府!”望着腰牌上的篆文,潘天赐怒不可遏地咬紧了牙关。
虽然两名刺客一死一逃,自己毫发无伤,但潘天赐的心却悬得更紧了。因为他知道,扬州知府焦湛之是庆王爷的心腹,而庆王爷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死对头,这才是最可怕的。焦湛之仗着庆王爷的势力,竟敢公然派人行刺自己,那他下一步会干什么呢?这是不得不防的事情。经过与几名心腹的一番商议,最后决定派人前往扬州打探消息。而自告奋勇,主动请命前往扬州的,是冯师爷。
潘天赐将事情吩咐停当,觉得心中有了着落。他一边吩咐冯师爷急速启程,一边再次回到书房去观赏珍品紫砂壶了。只是谁都没想到,冯师爷这次主动请缨,其实是假公济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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