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4-06-10 来源: http://www.zisha.com
天下有执着的壶艺家,更有痴迷的收藏家。
吕尧臣三十三岁的时候,曾经做过一把《小型竹节壶》。那时他在紫砂圈里已获得“吕竹”的美称。对制作仿竹的壶器,特别得心应手。《小型竹节壶》的造型,由当时的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高庄先生设计。它比一般的竹节造型小巧,底座尤其圆细,工艺要求高,身筒极为难打。吕尧臣没有让高庄先生失望,他把自己的性情和对竹器风格的理解,都融进了壶里。这把壶从窑里烧成出品,显得灵秀韶逸、骨骼清奇;轻叩壶盖,声如裂帛而磐音不绝。
作品完成照例交公。
一晃,十几年过去了。
八十年代末,一位台湾壶商来吕宅拜访。说起在台北某朋友家中,曾见到一把吕氏《小型竹节壶》。问吕公是否做过?吕尧臣听他说的眉飞色舞,却不敢随便确认,因为当时炙热的紫砂市场已经出现吕氏赝品。只说,什么时候方便,带来看看。
过了不久,台湾壶商再度登门,把壶带来了。吕尧臣一看,正是自己当年的作品。这把《小型竹节壶》,堪称是他竹器系列中的代表作。见壶如见当年之自己。那样的精神气,可是往日不可追的啊。
吕尧臣 神韵壶
仔细观察,发现壶内壁残缺了一小块。虽不碍观瞻,但对于藏家来说,心里总是个芥蒂。吕尧臣看出了对方的神情,诚恳的说:“这壶确是我当年的作品。说实话我非常喜欢。你看,是卖给我,还是我用一把新壶跟你交换?”壶商以为,一把残壶能卖出说明价呢?能将此壶换吕公一把新壶,岂不妙哉!
于是吕尧臣把自己刚刚制作的一把《供春壶》换下了《小型竹节壶》。自此,这把壶就一直陪伴在吕尧臣身边。
1995年,吕尧臣决定赴马来西亚举办壶展。这是他第一次出国,一共准备了二十余件作品。出于偏爱,他把陪伴在侧的那把“残壶”也带上了,但在壶上标明“非卖品”。谁知这样一来,观众反而刮目相看。出乎许多人的意料。吕氏壶展获得了少有的轰动,一扫此前的冷落清淡。吉隆坡刮起了一阵阵强劲的“尧臣飓风”。有2位从新加坡赶来的收藏家,不约而同的看中了吕尧臣的绞泥新作《天际壶》。但壶只有一把,总得有一位相让。这两位主儿说了半天却还是争执不下。最后两人竟采用抓阄的办法一决胜负。得胜的主儿刘先生捧了壶欢愉而去,输了的那位程先生则垂头丧气,让吕尧臣好不同情。后来程先生提出,要买他的《小型竹节壶》。吕尧臣说这是非卖品。程先生说:“我是诚心诚意从新加坡赶来的。对您的壶,心仪已久。总要给我一点面子吧。”
吕尧臣解释说:“壶盖内壁已经破相了。怎可把残壶让给阁下呢?”
“不。我知道这把壶在您心中的份量。听说您是用一把好壶把它从别人手里换来的,想必它是壶中之杰。如果我今天能得到它,也算是三生有幸了。”
话说到这份上,吕尧臣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只好忍痛割爱。
一年后,程先生专程来到了丁蜀镇。带来了那把《小型竹节壶》,希望吕尧臣能重新帮他配一个盖子。
吕尧臣遗憾的长叹一声,轻轻摇头。时隔二十余年,做这把壶的泥料早已荡然无存。而且由于多年泡养,茶汁已深深的渗入壶体而呈现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古铜色,即使找到一模一样的泥料,也无法配置出与壶体相一致的色调,更不用说独特的光可鉴人的肌理效果了。
吕尧臣 相扑壶
程先生显得很沮丧。
“残缺,有时也是一种美嘛。”吕尧臣像是安慰程先生,又像是安慰自己。
可是程先生不死心。“如果重配壶盖确无可能,那么,还可以用其他办法修补一下吗?”
“紫砂壶是一次成型,如何修补?”
程先生最后提了一个折中方案。壶,先寄放在吕公这里,让吕公和它朝夕相处,说不定哪天清晨或者黄昏,吕公就会冒出一个修补壶盖的妙方来。
吕尧臣笑着回答:“放在我这里当然好啊!”
此壶现存吕公家中,已有数年。贵客上门,他偶尔还用它泡茶。客人问起此壶,吕尧臣幽默的说:“孩子是我生的,但已经姓了别人的姓,却还寄养在我家中。”
吕尧臣的愿望是,等到适当的机会,它还是要用自己的新壶,把它“赎”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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