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6-09-01 来源: http://www.zisha.com
1939年对于顾景舟来说,是个值得记叙的年份。这一年,有个名叫郎玉书的古董商人,从上海来宜兴蜀山郑重聘请顾景舟去上海“郎氏艺苑”参加制陶工作。
根据顾景舟的徒弟李昌鸿回忆说:
“讲到当年在‘朗氏艺苑’仿古时,师傅是有顾虑的,他说,当时也是为了生活。做枪手很郁闷的,和外界完全隔绝。一个人关在小屋子里干活,吃饭时,饭菜由墙上的一个小木窗里递进来。当然,饭菜比家里要强多了,每顿会有几块红烧肉,有时会有带鱼之类。做什么,不做什么,全由老板说了算。有时,老板会拿来一把老壶,让我仿制,有时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。但我仿制的茶壶,并不比原作差,有的,肯定超过了原作。有时,做到一件满意的作品,却不能打自己的印章,就在壶的里面,做一个小小的印记。”
并不是所有的仿壶都有实样可依,“有时,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”,这其实是向顾景舟们提出挑战,就一张照片,你能不能仿?一个艺人除了临摹,还有多少创造能力,这时就显现出来了。顾景舟交出的考卷,应该是合格的,有时他觉得,自己做出的壶,完全超过了原作,但心里的一份成就感无处安放,因为壶底不能打他的印章,打谁的印章,他又不知道,就像自己的孩子,生下来就要跟自己离别,自此天各一方,再无会期。即便将来见到,说这把壶是顾某人所制,谁会相信呢?大概从这时起,顾景舟就开始采用不同的印章和印记,来管理自己的作品。说实话,在壶的里端做印记,是有风险的。郎玉书何等人?一把壶坯到他手上,必得仔细检查。如果哪个壶手在壶里做了手脚让他发现,那意味着什么?所以,顾景舟在壶里留下的印记,几乎堪称绝活。后来,有人称此为“暗款”。
有一次在仿制时大彬壶时,顾在成品壶内刻了一个小小的“景”字,黏上一点脂泥盖住。几十年后,他被请到香港中文大学讲课,在陈列室看到了那把被称作“时大彬传世器”的壶,他伸手摸到了当年自己留下的那个“暗记”,声明此壶是自己的仿品,众人请牙科医生将曲镜伸进去验证为实,引起一片惊叹。
顾景舟对19世纪中叶以后及20世纪初期的仿古作古问题,有独特的认识,他在《紫砂陶艺鉴赏》中谈到:“凡是意仿明代紫砂名家类型的壶,在技艺上、泥色上都远远超过历史原作,因为社会是不断向前发展的,事物是不断进步的,科学技术更是长足地提高着,所以将摹制品与明代传器相比较,都显示出后代摹仿品的优越水平。至于清初延至中期的几位杰出大家,如陈鸣远、圣思、邵大亨等的旷世佳作,不管复制者技巧有多么精工,总觉得在神韵上有所不逮,不免宥于玉与燕石的差别。但是这类作品流传至今日,一旦偶为好事者所获得,当然还是很有赏玩珍藏价值的。它应当区别于现代的假冒伪造的赝品,亦更异于近年出现的借图谱伪造再仿的技低质劣产品的假中之假,用以自欺欺人,好事者诚然不可不千虑慎辨,以免受骗上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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