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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伯其,男,国家级高级工艺美术师,艺名“木石”,当代刻绘名家。1944年出生于陶都宜兴,自幼酷爱书画。青年时代毕业于苏州沧浪美专,后本科深造于中国地质大学艺术设计专业。
青少年时即师从“国家名牌手”任淦庭、宜兴陶刻大师诸葛勋,系统、全面学习掌握了各种精湛刀法。1965年起,在苏州从事美术设计工作。其艺术兴趣广泛,油画、国画、书法多次入选省市展出并获奖;2001年返回故里宜兴,专注于陶刻事业,同时对慕名而来的学艺者敞开大门不吝授艺。2005起,受邀担任江苏省陶瓷艺术实训基地书画陶刻辅导教师、宜兴市书画陶刻研修班导师、清华大学人文陶瓷艺术高级研修班授课教师。因技法全面、书画刻绘兼擅,遂得业界、收藏界、评论家高度赞誉,是中国当代著名紫砂雕刻家。
周老先生能够从传统中贪婪地汲取艺术营养,经过长年累月的艺术熏陶和书画学习,他将自己对中国传统书画艺术的悟得与才思挥洒于紫砂材质上,逐步创造出别具一格、特色明显的“紫砂壶上的现代舞蹈”,这是壶上的山水,这是壶上的书画世界,这是周老的艺术独白。观周伯其之陶刻,或阴刻阳刻,或逆锋疾走,或浅琢深刮,或提刀慢雕,娴熟地将双刀正入法、单刀侧入法以及涩刀、迟刀、轻刀等各种技法融会贯通,大多数画面是略作沉思,空刻即可,同时又能切合壶作本身的器型特点,创作出不拘一格而又风格独特的艺术精品。在陶刻中彰显书画的魅力,在书画中衬托陶刻的韵味,是紫砂陶刻艺人永恒的艺术追求,周伯其先生将三者完满、娴熟地融合在紫砂作品上。笔在纸上自如挥洒,手在壶身熟练抟捏,刀在壶面畅意游走,紫金缶硕,琢砂成玉。
回忆:
今年乔迁新居时,我特意在经常书画、刻字的书桌上放了一张颜色陈旧的黑白照片:十几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位清瘦的长者,“小松服役留影,一九六三年十二月”的落款,那些斑驳的零碎的记忆,犹在我的眼前。今时今日,我深切缅怀照片中的思师任淦庭先生,不仅仅是因为他严谨的艺术风格、勤勉的艺术态度、经典的传世作品,更多的是怀念他为人处事留给我的感动和感悟。
1959年我跟随诸葛勋先生学习陶刻时,就对任老怀有深深的钦佩与仰慕之情,1961年,机缘巧合之下我有幸师从任淦庭先生学习紫砂陶刻,任老花鸟、山水构图独特,章法严谨,气韵生动。在当时的紫砂厂接待陈列室里,悬挂有任先生绘制的四尺整张《梅花八哥中堂》,墨分五色,笔力苍劲有力,我每次经过,总是不由自主地驻足,反复欣赏。这幅画犹如一座丰碑,令我顿生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”之感。刻字组,是当时紫砂厂最有文化氛围的地方。踏进该组,犹如踏入书画的世界,一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,在任老的熏陶和教导下,常有如沐春风之感。在任老的引领下,我们经常探讨书画技法、陶刻技艺,书画习作均贴在墙上,在学习与揣摩里,逐渐提高了个人技艺。记忆里的任老,平时非常和善,但对陶刻的质量要求近乎严苛。七十多岁的他,每天坚持书画课稿,从不间断。家、刻字组,简简单单的两点一线生活,他是乐在其中。对于陶刻他是一丝不苟,平时向他请教问题,他都严谨作答,所提供的资料也准确无误,这和他多年来勤奋好学、博览群书不无关系。记得当年我刻《梅花圆三尺套盆》,套盆分皮只和蕊只,二只一套,其中有几个蕊只忘了印稿,便自作主张空刻,任老发现后,立即对我说:“伯其,不要以为蕊只不起眼,但别人放在桌子上欣赏时,往往会特别注意蕊只,因为桌面小,宜选小分盆放。所以,刻绘一定要当心。”任老为培养下一代陶刻人,总是不遗余力。那一刻,我领悟到任老的良苦用心——陶刻技艺的提升,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最终还是要由手传心,心到才能手到。
任老爱才,也惜才。1962年,清末明初一代刻字高手邵云儒的孙子邵新和要下放到农村,任老依依不舍,那一天,他说:“新和刻的东西比较秀气,是个人才,现今离开刻字业很可惜。”后来的事实也证明,邵新和在书、画、刻等方面都有相当高的造诣。
任老教徒弟刻字,更教徒弟为人处事,在任老身边的学徒特别是年轻一代,都受到过任老发自内心的真情关怀和无私帮助。他经常把自己的手稿毫无保留地送给徒弟,以供我们平时临摹学习之用。其时,任老和师母都已七十多岁高龄,平时生活自有诸多不便之处。每到星期天,我便常去他家南边小河浜挑生活用水,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,任老和师母每次都会拿出家里好的食品给我吃,我深有感触,任老是把我们这些学徒都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呀!
时光总是匆匆,1964年10月,我应征入伍,离开前,师父、师母鼓励我,师母拉着我的手,任老则语重心长地说:“伯其,到部队去锻炼是光荣的,要安心服役,报效祖国,空闲时要勤习书画,千万不能落下。”二老的眼神永远带着慈光,几十年过去了,入伍前先生的叮咛与嘱咐,犹在眼前,并在时光的流逝中,显得分外清晰与厚重。四年多的军旅生活,我时时刻刻牢记先生教诲,闲时读书,空时舞墨,一直坚持。1968年10月我回家探亲,而我心心念念思念的任老,竟已离世数月,四年前的别师从军,竟成永别。曾经的感动伴随着痛失恩师的苦楚,滚滚而来,令我思绪万千……
任老犹如一盏明灯,指引我日后的艺术道路。退伍后,我留在了苏州自学油画、水粉画。1980年,考取了苏州沧浪美专,先习花鸟,后主攻山水。毕业后在苏州东吴丝织厂设计丝织纹样,工作顺风顺水,我是如鱼得水。可在灵魂深处,曾经的陶刻情缘,总是令我魂牵梦萦,内心深处的紫砂陶刻梦,因了任老的因缘际遇,总是挥之不去,可谓人在苏州,心系桑梓,节假日返回故里,免不了和师兄师弟们谈谈陶刻技艺。2000年底,我毅然决然地回到宜兴,全身心地扑在自己钟爱的紫砂陶刻上,10多年的努力,略有小成,也算是对任老的一种告慰与汇报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带徒授课的时候,我常常会想起带着老花眼镜的清瘦的任老。人生一世,繁华三千,但终归要尘埃落定。光明弹指而过,蜀山依旧枕着蠡河,青石板铺成的南街偶尔还见袅袅炊烟,任老的音容笑貌,仿佛就在眼前。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于花朵中看到菩提,在芥子里见得须弥,一切俱是从心而来,壶如此,人亦如此,任老更是如此。一把气韵生动、书画兼备的好壶是心灵的产物,从中可见其人生修为的深与浅、审美情趣的高与下、哲学修养的广与狭。在任老的传世经典作品里,我分明见到了日月之长、杯里乾坤的真谛,盏茶入腹,回味的当然也不只是清苦和痛楚了。那些在任老身边的岁月,注定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。今日躬逢紫砂盛世,当年照片中的这些师兄师弟,在陶刻界已然是桃李芬芳、誉满天下,有的已是实至名归的大师、名人。长江后浪推前浪,我想,任老泉下有知,一定会备感欣慰的。
一日师,终身父。此情可待成追忆,一代宗师永难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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