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三十六章(3)

　潘四爷骤然一惊，急问：“怎么了？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

　　李三也无可奈何地说：“谁说不是呀！”

　　“那赶快去找个医生吧，去替她请一个老中医。对那些花里胡哨的新派郎中，我就是不怎么放心。”潘四爷急忙吩咐道。有高济国的前车之鉴，他现在特别反感西医。

　　潘四爷说罢，急忙起身赶往女儿的房间。月莲和慧真离开书房，他们俩心中都明白，刚才的话都被灵玉听去了。

　　慧真在一旁劝说道：“月莲，你先别那么着急，有个落脚的地方先住下来。潘施主也说了，以后的事再慢慢商量，车到山前必有路。”

　　月莲是女孩家，心思细腻，知道灵玉对慧真情深意切，这会儿突然病倒，一定是因为嫉妒自己的缘故。月莲天性善良，虽然对灵玉不满，但听说她生病，还是十分关切，于是问道：“灵玉小姐的病严重吗？”

　　慧真苦笑着说：“你不要管那么多了，先把自己调理好再说。”

　　两人路过一所院子时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隔着花窗招呼道：“这不是月莲姑娘吗？你怎么在这里呀？”

　　月莲望去，认得是金嫣然，她点头道：“夫人。”

　　慧真赶忙解释道：“女施主，月莲她……董家大少爷欺负她，暂时让她在这里避一避。”

　　月莲却急迫地提醒道：“夫人，您怎么还在这儿啊？董家到处找你呢，您可千万别出去啊！”

　　“我已经不怕了。找到又怎么样啊？大不了一杀一关的。”金嫣然无所谓地淡然回答。

　　“夫人，你可不知道，那些人狠着呢。听说他们抓到那高先生，毒打了他一晚上，让他说出壶在哪儿，你在哪儿，可他就是不说……”见金嫣然满不在乎的神态，月莲急得叫起来。

　　“那后来呢？”听说高济国被董二绑架，金嫣然登时焦急万分，急忙问道。

　　“听说，第二天……他就不见了。”月莲说。

　　金嫣然一瞬间变得呆滞了，她心中一片灰暗，五脏六腑隐隐作痛。她知道高济国凶多吉少，董二这种人是什么毒手都使得出的。她忽然感到胸口发闷，几乎呕吐，也许是病由心生，最近几天经常这样。

　　见金嫣然含泪不语，慧真知道这种事无法用言语劝说，只得说了句：“女施主，多保重……”

　　月莲却仍然叮嘱道：“夫人，你可千万别出去啊！”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潘四爷坐在女儿对面，静静地注视着那位老中医替灵玉把脉。过了片刻，老中医胸有成竹地略点了点头，向潘四爷使了个眼色，潘四爷立刻会意地和李三走出房间。

　　“潘老板，小姐气匀脉畅，并无疾患哪。”离开灵玉的闺房后，老中医对潘四爷说。

　　“并无疾患？那为何脉息微弱，神思恍惚啊？”潘四爷疑虑地问。

　　“小姐乃心病也。”

　　“心病？”

　　“然也。此病始于相思，任凭何等仙丹妙药，全然是无能为力啊。心病只能是心药医啊。”老中医侃侃而论，他经验丰富，知道那些豪门千金衣食不愁，惟独深闺寂寞，这种病他诊治过不知多少次了。

　　潘四爷已经明了了女儿的病因，他点头称是。老中医正欲告辞，潘四爷忽然想起一事，于是吩咐李三：“带老先生到后院去，顺便看看太太。你不是说她最近常常呕吐吗？”

　　李三听到潘四爷发话，立刻引导着老中医走向金嫣然的房间。潘四爷挂记女儿，又走进她的房间。

　　望着精神委顿地躺在床上的灵玉，潘四爷心疼地说：“灵玉啊，大夫说你没有病，你得的是心病。你小小年纪，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啊？”

　　灵玉一动不动，对父亲的话充耳不闻。她的眼睛呆滞地望着天花板，许久都不眨一下，如同睁着眼睛睡熟了一般。

　　潘四爷又问道：“对了，昨天月莲来，慧真求我留下她。你的病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啊？”

　　灵玉还是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点头。

　　“真的是跟这事情有关！”潘四爷刚才也隐隐想到了。

　　“月莲让慧真带着她……私奔。”灵玉终于声音微弱地开口了。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啊？”

　　“我给他们送茶水的时候，在窗外听见的。”

　　“那慧真答应了吗？”

　　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灵玉虚弱地摇摇头，眼角立刻浸湿了。

　　潘四爷见女儿如此状况，立刻下定了决心，说：“慧真是一个难得人才啊。我们紫玉轩的家业，也需要他来打理、掌门，断断不能让月莲抢了去。”

　　“我才不要跟谁抢呢！你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。”灵玉虽然情绪低落，但说话还是不肯服输。

　　“傻孩子，这又不是一把零食，一件衣服。婚姻大事不能赌气，不能使性子的。看到好的，就要当仁不让。”潘四爷耐心地开导。

　　“不过，那个月莲也确实可怜啊。她的确什么也没有，只有慧真。”灵玉不忍地说。

　　“她和慧真虽然亲，但是没有缘分哪。我相信慧真不会跟她私奔的。”潘四爷肯定地说。

　　“您怎么能断定呢？”

　　“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，我还能算是你爸爸吗？”

　　“我才不信呢，不要拿来安慰我。”灵玉悲观地说。

　　“我不是安慰你。姻缘就像是一条红线，每一边各拴着一个人，要是不在那条线上，就算是追一辈子，也追不上的。”潘四爷做着手势说。